第十幕--天堂之約
寧靜的夜晚,偶爾傳出紙張翻頁的窸窣聲、酒瓶與酒杯的輕碰聲、以及衣物摩擦的細碎聲響。
緋村坐在被鋪旁喝酒,身邊的爐火將他的緋色長髮照襯得更加赤紅,
原先深紫羅蘭色的瞳仁,因火光輝映而呈現靛藍的彩光,顏色美麗卻透著一絲涼意。
將日記簿收進抽屜裡,滬月拿出梳子梳理著撥到左胸前的長髮,動作刻意放輕、放慢。
他今天晚睡了,喝著悶酒的姿態。
雖然他們一前一後隔著屏風,而且她始終背部向外,
但是對於另一頭的動靜仍然瞭若指掌。
想必,他也是吧。
兩人之間迴盪著一股詭譎沉寂的低壓。
「你……」終於,滬月悠悠放下髮梳,決定率先打破沉默,「你不高興浩志來探我……是嗎?」
「沒有。」在屏風另一邊,緋村悶悶的說。
「劍心?」滬月側首覷著屏風那頭模糊的身影,柔柔地喚了一聲這個似乎鬧起彆扭的男人。
「有一點。」緋村改口,仰頭喝光杯裡的酒。
端起燭台,滬月由屏風內側走出,與緋村之間隔著一床被鋪跪地而坐,緩緩伏身:
「很抱歉,暴露了你的行蹤。」
「……」
放下酒杯,緋村轉過頭目秋了歛眉垂首的滬月一眼,
又將視線移回面前的地板空瞪了一會兒。
欲言又止的模樣,似乎為難著要如何斟酌字眼開口。
「我只是……」約莫半响,緋村突然重重吐了口氣,「在想妳會不會跟他回江戶!」
他沒想過,說出這話的同時,心臟竟然會彷彿被猛力揪住般,隱隱泛起酸疼。
雖然他們已有夫妻之實,但是身為『刺客』的自覺、或者說是自卑,
讓他認為即使她要離開,他既不能、也不該阻止。
『斬人拔刀齋』的腥風血雨無法滋養白梅的清麗,也許,反倒玷汙了她一身優雅潔淨!
滬月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已是她丈夫的男人,仔細地思索著他話中的語意,
連帶也沒忽略他刻意藏在眼底的落寞。
他在想甚麼?以為她還會離開他、回到江戶佐藤家嗎?
她該因為他的不信任而感到氣憤的,但卻為了他的自我貶抑而心疼著……
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傻瓜!
對峙般的沉默,再次於兩人之間蔓延。
滬月的無語,讓緋村以為自己說中了她的打算。
於是,他忍著逐漸強烈的疼痛再次開口:「如果,妳需要盤纏的話……」
「哪裡都不去。」滬月輕聲、卻清楚的說道。
她起身走到緋村背後,一雙藕臂越過他肩膀環住他的頸項,
左臉貼在他的右頰邊,黑瀑般的長髮在右肩側散著優美的弧度,飄飛淡淡的白梅香。
「你在哪裡,我便在哪裡。」即便是在腥風血雨裡!
滬月的聲音依舊柔軟,卻無比堅定清晰。
「小……楓……?」緋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,無法確定自己到底聽到了甚麼,生怕自己聽錯。
「你在哪裡,我在哪裡。」滬月再次重述。
這一次,他真的聽清楚了。
慢慢闔上眼,雋永著這一刻溫暖的擁抱,以及那股總是撩撥心弦的幽香,
緋村的嘴角輕揚屬於欣慰的弧度。
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
「當初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,沒想到妳看……」緋村的笑容洋溢著雀躍,「收穫豐盛!」
「是啊。」滬月點頭表示同意,唇畔始終掛著微笑,但笑意卻淡得無法延展到眼底。
「我先把這些拿進去。」她留下手上的空盆,抱起裝滿蔬菜的竹簍。
直到滬月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,緋村才回過頭對著眼前剛拔起一枚蘿蔔的泥坑,若有所思。
良久,他不自覺的輕嘆了一口氣。
她這兩日來的心神不寧他全看在眼裡。儘管她給他的笑容從沒少過,但總缺了些質量。
她心裡有事,他感覺得出來。
跟那個名叫『浩志』的男孩有關吧……他究竟跟她說了甚麼?
緋村眼底浮出一抹許久未見的冷鬱,原本和煦而漾著柔彩的紫羅蘭眼眸,
掠過一線久違的琥珀色的寒光。
當緋村將剩餘的收成搬進屋時,滬月正準備著晚飯。
仔細的拌勻湯鍋裡的佐料,她用勺子舀了一瓢湯汁在小碟子裡,微微吹涼後淺嚐一口。
透窗而入的餘暉,沿著她纖秀的身形鑲上一層金邊,那發亮的側臉,讓他遲遲無法移開視線。
她很快發現呆站在門口的他,端著碟子湊到他嘴邊來。
他喝下後對她微笑點點頭,她回報他綴著兩枚酒窩的甜笑,意外撩撥人性。
發燙的暖意從心臟爆發,順著血液瞬間竄流全身。
這一刻,他清楚地感受到胸臆間翻騰的熱浪、與下腹勃發的騷動。
這時間……不對!
「我去整理這些收成。」緋村脹紅著臉急忙閃身進屋。
「好,麻煩你。」
滬月粗心的沒發現這男人的窘態,依舊燦笑如花,「洗把臉就可以吃飯囉!」
「怎麼了?」嚥下滿嘴的食物、又大大的喝了一口湯,緋村抬眼回應滬月的注目。
「沒甚麼。」滬月微笑著收回視線,
「喜歡看你這樣吃得津津有味,讓我以為自己的廚藝很精湛。」
「那麼,妳會一直為我做飯?」
捕捉到她歛在眼底的感傷,以為她憶起另一個人的緋村,難抑話中有話的酸氣,
深邃的眼眸閃過稍縱即逝的鋒芒。
是內心深處對她曾經不告而別的不安、與患得患失的疑慮在作祟吧……
他總擔心她會離開他,特別是她刻意以笑容掩飾自己心事重重的這當下。
「……如果你不是『斬人』,如果我們就此避居山野、過著田園生活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……」
放下手中碗筷,滬月迎上一雙澄澈晶亮的水眸、伴著唇畔一抹溫婉的淺笑:「你覺得呢?」
滬月的柔軟,總能輕易化解任何暴戾於無形,甚至讓人自覺失禮。
長長吁了一口氣,緋村緩緩放下手中碗筷。
「抱歉,請原諒我的口氣!其實我應該好好感謝妳才對,因為妳解開了困擾我許久的疑惑……」
對著一臉不解的滬月報以溫柔的微笑,緋村低垂的視線彷彿穿透地板、躍入回憶的洪流之中:
「我曾經自負的以為,憑著手上的刀就可以拯救天下蒼生於水深火熱,
相信殺人可以建立一個人人都能安居樂業的新時代、為更多百姓帶來幸福,
甚至因此違逆師父、意氣下山……但其實,我根本不知道甚麼才是幸福……」
腦海盤旋的往事彷若千斤沉重,緋村逐漸將臉埋進雙掌之中,
「我殺的人越來越多,雙手染上的血腥味怎麼洗也洗不乾淨,
時代的輪軸卻依然停滯不前!我變得迷惘、甚至自我懷疑——這麼做是對的嗎?
殺害許多人、犧牲許多生命去換取的幸福到底是甚麼……真的存在嗎……」
有那麼一陣子,四周安靜得宛如連根細針落地的聲響都聽得見。
緋村試圖平復為血腥與殺戮記憶所翻攪的心緒,滬月善解人意的保持沉默不打擾。
身為『斬人』是條不歸路,『殺戮之業』是個沉痛的包袱。
一旦攬上身,這輩子都得背負,抑是無所遁逃的必須時時面對。
她懂他甚麼都想一肩扛起的傻勁,所以明白他心頭所承載的重量之鉅。
但即使那份沉重早已超越他的負荷能力,他也依舊壓榨著自己的意志力去硬撐而選擇緘默。
披著令人聞風喪膽的『斬人拔刀齋』為外衣,
內心其實是善良堅忍、又執著單純的『緋村劍心』。
他有著極端而矛盾的對立性格,他自己察覺到了嗎?
「在我覺得自己就要被揮之不去的血腥味給吞噬時,妳出現了。」
緋村再度啟口,低沉的嗓音中和著濃濃暖意,凝視著滬月的紫羅蘭色瞳眸,
閃動著被浪潮滌淨後的波光,亮如晨星:
「犧牲許多寶貴生命想建立的新時代、讓我不斷揮劍斬殺想保護的幸福——
和妳在這裡的生活,使我清楚地看到了它的模樣、體會了它的真實。
我想,我能繼續秉著正義而揮劍,不再迷惘!」
「……我……可以提起謙秀大人嗎?」滬月輕聲問著。
「沒關係。」緋村點頭。
「他說……上京是為了使我獲得幸福,但是他的一去不返,使我期盼幸福的希望隨之消逝。」
滬月歛下眼瞼,企圖掩飾雙眸溢出的黯然:
「我沒告訴他,我的幸福就是為他縫衣補褲、為他生兒育女,即便粗茶淡飯,
能一起觀星賞月、聽濤戲雪,只要能晨昏相伴,這就是我的幸福……」
置於腿上的粉拳緊緊捏著,壓抑在心底許久的悔恨,逐漸凝成眼底懸而未落的淚滴,
「有時,我不禁會想,如果我當時宣之於口……甚至抓著他、哭求他留下來……」
用力嚥下哽在喉頭的苦澀,滬月終究忍不住抬眸:
「也許他就不會再執意前往京都,就不會——…」死在你刀下!
「也許。」
刻意忽略滬月眼底因為思念所流洩的哀傷,緋村努力想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平和。
但他不曉得有隻名為『嫉妒』的心魔,發威的時候破壞力驚人——
「但這樣,我就不會在京都遇見妳!」
他們的相遇必須建立在令人悲傷的死亡之上,這樣的感情何其沉重,又何其沉痛。
「——…」
默默地目秋著緋村,滬月靜靜地等待傷口被掀開的痛楚減退。
否則,她找不到平靜的聲音與他說話,也無法耐心的琢磨他話裡是否含藏弦外之音。
話一脫口時他就後悔了!
他震驚於自己怎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……這無異是在她的傷口上灑鹽!
「對不起!我實在不該這麼說!」緋村趕忙道歉。
「和你在一起……」
霧濕的棕灰色眼瞳承載著哀傷,也淡淡地摻進幾許諒解的溫柔。滬月斟上一杯酒遞給緋村:
「和你一起在這裡的生活,已經實現我曾經想要的幸福,我想,我不再那麼遺憾。」
嫉妒是愛的一種表現,她錯愛的這個男人也愛她,縱使痛,依然無悔。
他不可能抹去她心底的那道身影,但他深愛的這個女人選擇陪伴他,能這樣,已經足夠。
「下雪了。」
緋村接過酒杯,笑容裡盈滿對滬月失言的歉然、以及對自己夫復何求的滿足。
「是呢,冬天到了。」
輕啜一口暖喉的白酒,滬月轉頭覷著窗外悄悄飄進來的寒意。
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
「明天的這個時候,你們就在回江戶的路上了……」
飯塚瞇起細長的雙眸,遙望眼前已附上一層雪白的林子:「我呢,也總算完成任務了!」
「姊姊真的會來嗎?」抱著滬月交託的油傘,浩志坐在飯塚身邊。
「一定會!」飯塚篤定地拍拍浩志的肩膀,
「你安心的在這裡等著,明天一定會看到楓小姐!」
既然這孩子已經露過臉,就不怕她不現身。
「太好了!只要大哥的仇報了,姊姊就能安心地跟我回去了!」
浩志天真的童顏,盡是直白的喜悅。
凝視著浩志迫不及待的雀躍,飯塚佈滿笑意的眼神摻著複雜糾結的情緒……
緩緩垂首,一陣輕顫倏地掠過心頭,逐漸漾開一股莫名的微酸。
他不討厭這對姊弟,坦白說還很喜歡楓小姐,但是……他不得不啊!
「……有大人您真心對我就足夠了,其他的我已不敢奢求!」
「別這麼說,我一定會想辦法帶妳出去的,相信我……」
別怪他狠……飯塚下意識的搓著手掌。
他也在這場動亂中賭上性命的拚搏,目的只是為了與所愛遠走高飛而已!
不管尊皇攘夷、還是佐幕開國,他壓根不想管。
對他來說,哪一方在這場爭鬥中勝出都不重要——
都沒有他眼前唯一想救的人重要!
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
昨夜的瑞雪為大地換上銀白色新裝,冰涼的冷空氣讓每一口吐息在嘴邊瞬間凝結成白霧。
「這是最後一次外出賣藥,再來就要等明年春天融雪後才會再下山……」
緋村回頭衝著滬月露出自我解嘲的微笑:
「當然,前提是這樣的生活持續到明年,我還不用恢復『斬人』的工作。」
「我想問你……」微揚唇角,滬月笑得有些心有悽悽。
「嗯?」
「為了新時代而變成一個劊子手,你覺得值得嗎?」
滬月睇著這男人勁瘦的雙肩,心裡泛疼。
「沒想過這問題,但是我已經做好下地獄的準備。」
緋村停下腳步,沉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張不知從何開始,
就已盤據他心頭、深印他腦海的容顏:
「為了不要太早與妳分開,我一定會珍惜自己的性命。」
「一定要。」滬月下意識的輕撫腹部。
「那走吧,」拂開滬月肩上的落雪,緋村牽起她的手,「雪下大了,不走快點會著涼。」
擁著偎在他臂彎裡倦懶而寐的滬月,
緋村睇凝著握在掌中、一雙稱不上柔細還嵌著刀繭的小手。
「我有預感……」他在她耳畔喃喃低語,手指輕輕摩娑著她手上的繭子,
「也許過不了多久,我就得再度回到京都的戰場去……又會繼續揮劍殺人吧。」
緋村輕嘆一聲,微弱的幾不可聞。
背對著他的滬月緩緩睜開雙眼,棕灰色的瞳仁裡是一望無際的幽暗:
「……那麼,只能祈禱新時代趕快來臨了。」
「如果……」緋村輕輕握起雙拳,將她的手牢牢裹在自己掌中:
「如果有天我也失去了音訊,妳就趕快離開京都……回江戶吧!」
挺直腰桿,抬起原本靠在緋村胸膛上的背,滬月回過身,深深目秋著他,良久。
「生見人、死見屍,沒親眼看到你,我不會放棄尋找你的下落。」
滬月抬手撫上緋村帶傷的左頰,「倘若京都尋不著,我就找遍全日本!」
字字輕柔、卻句句清晰,滬月的一言一語都擲地有聲,猛烈的撞進緋村的魂魄裡,
更一舉擊碎他內心深處最後的那道魔障。
「——…」洶湧的淚意驀然翻騰而起,狂滔般撲打緋村從來剛強堅毅的心。
這樣突如其來的衝擊,讓他無法自抑的隱隱顫抖著。
「曾經因為猶豫而不夠堅強,我沒有抓住眼前的幸福,這一次,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你。」
一雙宛若翦水秋波的棕灰明眸,閃爍著燦亮如星的火光,
溫柔的鎖住那對此刻漫起薄霧的兩泓紫色深潭。
時空彷彿凍結在這一瞬間,為交付真心的兩個人,留住片刻的永恆。
再次將滬月攬進懷裡,緋村緊緊的擁住她,不停的用臉頰摩娑著她的額頭:
「我向妳發誓,當新時代來臨時我不會再殺人。只要有妳在我身邊,我想我能放下刀劍、
找到一個不殺人也能保護新時代的方法,繼續守護著妳的幸福!小楓……」
「嗯?」
稍微拉開一點距離,她清麗細緻、柔婉含媚的臉龐完整的輝映在他深情的眼眸裡:
「妳曾經在這場動亂中失去的幸福,我會用一生補償妳!」
「好。」
彷彿瀅著朝露的一翦白梅,滬月賽雪的粉頰輕飄兩朵紅霞,唇畔浮著一抹帶淚的笑意。
「我們……」滬月再度偎進緋村懷裡,
「我們會在你允諾過的、天堂般的新時代,一起笑著過日子……對嗎?」
「會的。」緋村拉起棉被覆住滬月微露在外、白皙的肩頭。
微涼的手滑過緋村結實的腹部、牢牢的環住他的腰。
滬月將臉頰貼在緋村的心窩上,低聲呢喃:「但願我能看得到……那天堂……」
「小楓?」
枕著他的胸膛、聽著他平穩有力的心跳,滬月不自覺地收緊環在他腰上的雙臂……
最後,靜靜地闔上眼。
「我想,我已經身在其中。」
曾經,他用手上的刀,劈碎她的夢。
如今,他用自己的心,許她一個天堂。
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
拂曉前,幽暗的屋子裡有個人影輕巧的穿梭著。
最後那道人影靜止於床榻旁,如雕像般久久不動。
直到第一道曙光穿透雲層、鑽過窗櫺縫隙射入屋內,
那雕像般的人影,終於伸手輕輕撫著面前這張逐漸清晰的俊美睡臉。
接著,緩緩抽出扎在他穴道上的銀針。
再次的不告而別,他會生氣嗎?
希望她還能回來,親眼見到他氣壞了的模樣。
屆時,她會帶著上天恩賜的大禮,好好地安撫他。
「……但願是暫別,我此生第二個摯愛的男人。」
深情地在緋村的唇瓣上落印一吻,滬月握著手邊的長劍,毅然起身。
和你一起在這裡的生活,已經實現我曾經想要的幸福,我想,我不再那麼遺憾。
[JUST TALK]
〈說了再見,才發現再也見不到〉……突然想起周董某首歌的歌詞。
【為一句歌詞睡不著的後記】
四通八達的網路,去找了這首歌來聽,結果是失眠。(小作:好,我有病,我知道……)
說了再見 / 詞:古小力,黃淩嘉 / 曲:周杰倫
說了再見 才發現再也見不到 我不能就這樣失去妳的微笑
口紅待在桌角 而妳我找不到 若角色對調 妳說好不好
妳的笑 妳的好 腦海裡一直在繞 我的手 忘不了妳手的溫度
心 碎了一地撿不回從前的心跳 身陷過去我無力逃跑
說再見 才發現再也見不到 能不能就這樣忍著痛淚不掉
說好陪我到老 永恆往那裡找 再次擁抱一分一秒都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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