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— 轉學生
卸下揹在左肩的裝備袋,剛自全國青少年籃球集訓營返家的流川楓,仰躺在沙發上放鬆全身筋骨。
激烈沸騰的全國大賽、緊湊充實的籃球集訓,這個夏天很精彩豐富,過得忙碌。
然而,不曾消失過的孤寂感,仍舊像潺潺小溪般在心底深處緩緩漫流,伴隨著隱約的刺痛,從那一天開始。
速度很慢、但明確,逐漸擴及四肢百骸、直到填滿全身每一個細胞。
當痛楚隨著血液循環回流至左心房,流川楓倏地彈身而起。拉開球袋拉鍊拿出籃球,將大門鑰匙塞進外套口袋後,他再度踏出家門。
「一起來玩投籃吧,小楓!」抱著籃球的男孩,白皙漂亮的臉頰漾滿暖意。
「……」獨自坐在地上的男孩抬頭,靜靜地仰視著眼前驕陽般燦爛的笑容。
「不要啦!小悠……」其他的男孩們七嘴八舌地大叫著,「我們不要跟他玩啦!」
「為什麼?」名喚小悠的男孩回頭看著那群男孩。
「因為他沒有爸爸啊!」男孩們異口同聲,怪叫聲中還夾雜著訕笑。
「那又怎樣?!」小悠衝著笑鬧的男孩們吼了一句,「他跟我們一樣有媽媽啊!」
將手裡的籃球丟給那群男孩,小悠伸手拉起坐在地上、叫做小楓的男孩。
「我們再去拿球。」
「跟你說——」男孩們對著小悠的背影大叫,「你要跟他玩的話,我們以後就不要跟
你玩了喔!」
「不玩就不玩,有什麼了不起的啊!」小悠回敬一個鬼臉,拉著小楓繼續往玩具箱的方向走去。
「他們真的……」看著高過自己將近一顆頭的鄰居兼同學,小楓扭捏不安的低語,「會不跟你玩……」
「所以呢?」小悠滿臉的不以為意。
「你會沒有朋友。」小楓垂下頭。
「誰說的,我還有你啊!」小悠依舊笑得燦爛,高舉手裡的籃球,「走吧——」
最後一道餘暉沒入雲層裡,公園的夜間照明準時在晚上七點整亮起。
平躺在空無一人的球場邊,流川楓雙眼直盯墨藍色夜空中擴出光暈的燈泡、耳裡聽著自己逐漸平歇的喘息。
總是這樣,只有讓肌肉裡的乳酸堆積至極限、沉重的疲勞感將他死死地壓進深沉的睡眠裡,他才能暫時感覺不到那冷風撲面般的疼,椎心刺骨似的痛。
但是,暫時的感覺不到,並非遺忘。事實上是,他從來不曾忘卻。
直到許多年以後的今時今日,他依然刻骨銘心的記得那朵笑容的弧度及溫度,
還有那句話所帶給他的震撼……以及,那雙手傳遞的力量。
總會在他即將枯竭之際,從靈魂深處釋放熱能,源源不絕。
然而——
「你……在哪……」
天空回應似的緩緩落下雨絲,輕輕敲擊著流川楓的自語、低低迴盪著他無聲的孤寂。
夏天,即將結束。
而他無以名狀的悲傷,彷若漫漫未竟的長夜,依然獨留他在夢境邊緣,靜待那不可預期的黎明曙光。
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
「……那麼,一切就拜託組長與老師。」
看來不超過三十五歲的男子,一雙桃花眼瞇瞇笑著,帶著身旁十五六歲的女孩躬身致意,「還請多多關照小女。」
「蒼江先生您別這麼客氣,這是學校應該做的!」小姑獨處的教育組長笑得宛若迎春花盛開,「現在就請蒔蘿跟著小井老師到教室上課吧?」
「是,謝謝您。」名喚蒔蘿的女孩再度一個鞠躬,跟著班導師轉身便要走出教務處,「爸爸我去上課了。」
「喂,等等!」男子跟著起身,匆忙地向教育組長點點頭也要離開,「我實在不放心小女,所以一起去看看,先告辭!」
「逃難啊?」女孩微抬的眼角,輕飄著淡淡的嘲弄。
「萬一我被怎麼樣了就是晚節不保,豈不枉費了我為妳媽守身如玉。」
男子一派貞烈,但聲音卻是不協調的吊兒郎當。
「少裝模作樣,明明就是自己喜歡亂放電的招蜂引蝶。」女孩冷哼。
「那是我一笑傾城的天生魅力,」男子攤攤手,萬般苦惱無奈,「完全是非戰之罪啊!」
「美女才會一笑傾城。」女孩不屑的瞟了身旁的男子一眼,「已經當爸的歐吉桑不具
備這種資格。」
「但是擁有這般條件吶!」男子笑得一臉風騷,「正所謂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聽過沒?」
「我只看到有人老而不修,」女孩完全斥之以鼻,「偏偏又愛賣弄。」
「喂喂喂,我說……」男子右臂一橫攬住女孩的肩頭,「看在妳老爸我這麼愛女心切、
一路護送的份上,嘴下饒人行嗎?」
「根本就沒要你跟來,」女孩一掌拍掉肩上的手,「快滾吧。」
「真是沒良心……」男子掏出紙巾作勢要揉眼睛,「養兒不防老,可憐天下父母心……」
「回去哭還有一群鶯鶯燕燕安慰你,」女孩俐落地抽走男子手中的紙巾擦擦自己的眼鏡,「在這裡演給誰看啊?」
「哎呀,妳急著要趕我先走是吧?我偏偏不要。」
男子突然悠悠哉哉的拍拍身上的西裝外套、調整一下領口的領帶,笑得不懷好意:
「就是要去跟我乖女兒班上的同學打聲招呼,請大家務必跟我家小蘿蘿好好相處!」
「你最好,」女孩美麗的深褐色瞳眸掠過一抹不平靜,「別真的這麼想不開。」
「呵呵,緊張了吧緊張了吧……」男子一臉樂不可支,「求我啊,妳知道我心軟。」
「我明白你智能不足!」女孩狠狠瞪了男子充滿肅殺的一眼,「專門尋死……」
遠遠跟在班導師身後、一路上竊竊私語地鬥個沒完的父女倆,在抵達教室的時候,終於很有默契地同時鳴金收兵。
直到班導師向全班學生介紹新同學並安排座位為止,男子才在女孩充斥威嚇的白眼注視中,貌似依依不捨地離開教室。
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
湘北籃球社王牌球員、神奈川縣新人王、入選全國青少年籃球營……
「這麼說來,這傢伙還真不是普通的厲害囉!」
站在講台邊與同學閒聊的蒼江蒔蘿,耳朵聽著隔壁鄰居的豐功偉業、手裡忙著塗鴉,一雙深褐色的眼瞳神采奕奕,笑容可掬的比了比教室外、站在走廊上交頭接耳的女孩子。「所以那邊兩位,很有可能也是慕名前來朝聖的囉?」
就在蒼江說話的同時,走廊上的女孩們果然拿出禮盒與信封,委託正要走進教室的人轉交給流川楓。
「流川同學很受歡迎,還有女生特地組成親衛隊為他加油呢!」女同學說道。
「不過聽說他從來不太搭理人就是了。」男同學接話。
「那是因為他總是心無旁鶩、專注在比賽的關係吧!」女同學忍不住護駕。
「妳也喜歡他當然幫他說話囉!」男同學不以為然的反駁。
「哪有!明明就……」
「倒是,他常這樣睡得昏天暗地的嗎?」
蒼江將手上的紙張折成飛機,遠遠的朝流川楓射了過去,飛機碰到他的頭頂後掉落在桌面上。
「已經睡了三堂課,該不會只有吃飯和打籃球的時候才醒著吧?」
「他是出了名的睡神,每個老師的課都能睡,老師們拿他挺沒轍的。」
班長松平凜,端著親切的笑容加入談話,「這幾天還習慣嗎?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
方?」
「大家都很好相處,謝謝。」蒼江一副適應良好的模樣。
「對了,蒔蘿決定參加什麼社團了嗎?」女同學盛情邀約,「要不要來我們舞蹈社?」
「啊?」蒼江擺擺手,「我對舞蹈一竅不通,跳起舞來鐵定很搞笑。學校有樂器演奏之類的社團嗎?」
「樂器演奏?」眸中透出清亮的神采,松平的欣喜溢於言表,「妳擅長哪種樂器?」
「小提琴。」一股巧遇同好的預感讓蒼江的頰畔浮起振奮的紅暈,「小時候學過,但是後來中斷了幾年。」
「真不巧,剛好有個弦樂社存在,」松平作勢大大嘆了口氣,眼底卻盈滿笑意,
「這樣一來就不好意思拉妳進來電音社了。」
「電音社?」微楞之後,蒼江很快意會過來,「班長彈吉他還是貝斯?」
「吉他。」松平的好奇心被毫無保留的挑起,「妳用猜的?有什麼根據嗎?」
「左手指尖的硬皮。」
眼見另外兩位同學滿臉困惑,蒼江指著自己的左手補充說明,「一般而言,練吉他或貝斯因為按弦的關係,指尖會稍微有些硬皮。若是樂器不良、或者按弦姿勢錯誤與練習過度,有時候甚至會長出厚繭來。」
難掩一臉的訝異,松平對眼前這位新同學的好感,不自覺地急速倍增了許多。「妳怎麼知道我的手指有硬皮?」
「昨天你在樓梯口扶了我一把。」蒼江露出一抹溫婉的笑容,在響起上課鐘聲的此刻,為這段閒談作結。
「有沒有興趣……」松平拉住正要回座的蒼江,「今天中午先帶妳去見見弦樂社社長?」
「這樣不會很突兀嗎?對方會不會覺得我很冒失?」蒼江轉頭。
「沒關係,我想要不了多久,他就會知道妳值得。」松平笑得胸有成足,「他是我哥。」
「那我先謝囉!」伸出右手和對方輕輕一握,蒼江的笑容燦爛得連旁人都不自覺的跟著愉快。
而這一幕除了周遭的同學看到之外,也一併落在碰巧睡醒抬頭的流川楓眼裡。
「嗨,睡飽了?」拿出課本,蒼江跟通常不會回應她的鄰居打著寒暄,「還是餓醒了?」
如她所料,流川楓只用眼角瞥了她一瞬,依然冷著那張萬年冰山臉默不作聲,並且趁上課的老師還沒進教室,拿起放在他桌上的點心與情書,迅速的走出教室。
「流……流川……」
位於蒼江前座的同學是班上的風紀股長,吶吶的低喊了一聲卻留不住人。
「他肚子痛去廁所,不然在教室裡放屁會熏死我們的。」蒼江伸手拍拍風紀股長的肩膀,「而且拉完還會去保健室吃藥,不然拉太多次就得請假去看醫生了,對吧?」
「哈哈,也對吼……」就當賣個人情給美女,風紀股長笑著收起點名簿。
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
「這麼說來妳只學過五年小提琴?還是在上初中以前?」
弦樂社社長松平遙,斯文秀氣的臉龐上,嵌著一雙相當違和的凌厲眼眸,
「我不知道這小子的標準在哪裡,但是我一向信任自己的聽力。」
「所以要參加這個社團之前,必須先通過資格考核是吧?」
雖然很不喜歡這位社長語裡泛酸話中帶刺、以及彷彿隱忍著想要對她搖頭大嘆的表情,不過蒼江蒔蘿依然在嘴邊扯出一抹淺笑,只是笑容裡沁著絲絲寒意。
「弦樂社之所以社員不多,並非因為想參加的人少。」松平遙以左手拇指和無名指夾住鏡框兩側,往上輕推,「而是我們只要菁英,不要半調子。況且妳可能連……」
「哥!」松平凜再也按耐不住的出聲截話,「少說廢話,哪一把琴可以借?」
雖然他老哥的態度實屬意料之中,而他也事先幫蒔蘿打了預防針,不過這傢伙的話還真的是多得過分了點。
「哼,都可以。」松平遙冷笑,「應該是說,用哪一把都沒差吧。」
「有沒有指定曲目?」蒼江蒔蘿隨手拿了一把小提琴開始調弦試音。
「現在指定曲目簡直是故意刁難妳了。」松平遙摘下眼鏡放在桌面上,撿了張椅子坐下後,閉上眼、捏捏發痠的鼻骨,「就看妳會些甚麼吧!如果因為年代久遠記憶模糊,這裡有些琴譜妳可以拿去參考一下,不過妳可能就討不到便宜了。」
言下之意就是這裡的琴譜是有級數的,恐怕不是隨便阿貓阿狗都能演奏得來。
「你的廢話還真多!」回堵了松平遙一句,松平凜轉頭看向蒼江蒔蘿。
只見她提著琴,緩步走到剛剛松平遙練琴的譜架前,不發一語的翻閱琴譜。
「蒔蘿?」松平凜不免心驚,畢竟他清楚自家人的實力。他老哥的自視甚高與偶爾惹得天怒人怨的自負,可不是平白無故生出來的。
「自由選曲對吧?」輕描淡寫地回應松平凜的擔憂,蒼江蒔蘿的視線依舊專注於眼前的琴譜上,「高難度的挑戰才會有趣啊。」
「那是指,有實力為基礎的前提下。」松平遙冷冷地補上一句。
他總覺得,這女孩挑戰的不是曲目,而是他身為社長與學長的自尊。
彷彿意會到相同的思維,松平凜倏地轉憂為喜,開始期待有人能在他老哥的自負上頭跳支舞。
啪。闔上琴譜,蒼江蒔蘿在轉身的同時將小提琴架上右肩,閉上眼深深吸入一口氣後,隨著左手輕快落弓,悠揚的音符在優雅的琴聲中,靈活的翩翩起舞。
好整以暇的瞅著松平遙逐漸由紅轉白再發青的臉色,要不是擔心人身安全,松平凜簡直樂得想繞著他老哥撒紙花轉圈圈了。
他的直覺還真是給他有夠神準!
雖然曾經惋惜無緣延攬蒔蘿入社藉以增強電音社的實力,但是讓他親眼目睹,有人能夠成功蹬上那彷若高不可攀的自負之巔,他就深覺此生沒有白活。
「……請問,」一直到蒼江蒔蘿把琴放下,教室裡依舊維持著短暫的鴉雀無聲,「這是需要我回去等候通知的意思嗎?」
「太棒了蒔蘿!」松平凜回過神後連連拍手驚呼,「妳不但能過目不忘的背譜,連揉音、portamento(滑音)跟glissando(滑奏)都能用得這麼順手,真的很厲害啊!」
這種實力,至少已經通過七級或六級的檢定吧?搞不好跟初愔學姊一樣強喔……
松平凜興奮得暗自心忖。
「音準沒有完全到位,說明妳平常疏於練習。」
恢復鎮定的松平遙重新戴上眼鏡,緩緩起身後將兩隻手插進長褲口袋裡。
「末段總共二十三個雙泛音,妳只勉強拉出七個,整體表現只值六十五分。」
講評,提點,給分數。松平遙的眼神凌厲依舊,卻在不經意的時候流露了一絲讚許。
「那麼,」雙手往後撐在桌面上,蒼江蒔蘿輕倚著桌緣,一派的輕鬆閒適,「能稍微見識一下超越六十五分的技術嗎?」
「……」漠然的瞥了躲在旁邊捧腹偷笑的松平凜一眼,松平遙走到蒼江蒔蘿身邊,拿起她用過的那把小提琴,「仔細看好,按弦的時候要這樣……」
午休時間,弦樂社社團教室再度流洩出悠揚的琴聲,在靜謐的長廊間輕柔地迴盪著。
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 ※
這樣你也睡得著?簡直是豬上身啊你!畫隻豬給你當吉祥物好了……
流川楓盯著手中的隨堂測驗紙,總是維持著低溫的脈搏,在往事掠過心頭的瞬間,短暫的失了速。
那是小學二年級的一個午後,負責打掃教具室的他們被意外反鎖在裡面,小悠急得又是拍門又是喊叫,他卻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等待,甚至倚在小悠的肩膀上,舒服地睡著了。
紙上畫著一隻趴在桌上睡覺、嘴角還掛著口水的小豬,背上站了一隻抱著籃球的兔子,小豬的頭頂上方是三隻在玩紙牌的綿羊,彷彿意表著睡夢正甜……
是誰?
仔細地沿著線痕將紙片恢復成飛機的形狀,流川楓帶著已經吃完的食物空盒和滿腹疑問,離開吹起冷風的校舍屋頂。
「流川楓,我愛你!流川楓,我愛你!流川楓,我愛你……」
社團活動時間。中氣十足的加油聲,以雷霆萬鈞的氣勢在體育館內震撼張揚。
「會不會太誇張了?」蒼江蒔蘿瞠目結舌看著對面一字排開、還穿著啦啦隊服的親衛隊,「籃球社練多久她們就喊多久嗎?」開玩笑,這種喊法嗓子不早喊啞了?
「厲害吧?這就是我們班上那位籃球猛將的魅力啊!」松平凜指指身前這群因為流川楓的一記灌籃而歡呼尖叫的女孩子,擠眉弄眼的彷彿在說:還有這些也是!
「啊——流川!你好帥!看這裡看這裡——流川楓,看這裡——」
「嗨!」身高一百七十六公分的蒼江蒔蘿,毫不費力的就可以讓無意間轉頭的流川楓,看見猛力揮手打招呼的自己。
未曾將籃球以外的人事物放入眼中的流川,自然也就不曾將來自場邊的呼喊聽進耳朵裡。然而那道鶴立雞群的身影卻是那麼出奇地抓住了他的視線,還有,那朵似曾相似的燦爛笑容——該死的似曾相似!
像根細針扎上心頭,毫無預警的刺進一抹泛酸的痛,流川在與蒼江四目相接的時候,漠然的撇過頭去。
「嘿!別放在心上。」拾起蒼江僵在頰邊的笑容,松平輕聲安慰,「耍酷大概也是他令女孩子著迷的個人魅力之一吧!」
「或許囉!」拂去眸底的黯然,蒼江重新為褪了色的笑容妝點亮彩,「班長還真是個善體人意、親切友愛的優秀青年耶。」
「好寶寶獎章妳就不用頒給我了。」松平跟著爽朗的笑了笑,「直接拿來交換一碗拉麵或豬排飯,妳說怎麼樣?」
「我覺得有點虧耶…」蒼江不甚滿意的嘟起嘴,「你的好寶寶獎章有這麼值錢嗎?」
「那我請妳吃金沙巧克力當作補貼啊。」松平掏出三顆裹著金色包裝紙的球狀物。
「免了,我對巧克力過敏。」蒼江微笑,「幫我介紹一間好店讓我買把琴吧!」
「沒問題啊,好寶寶還可以親自作陪喔!」
「是嗎?那先謝囉!既然這樣的話,我倒是可以再加碼請你喝杯西瓜牛奶甚麼的……」
「不錯不錯,這位同學做人很上道,的確是個很值得交的朋友……」
他不明白自己的視線,為什麼會再度回到那個方向,那裡明明沒有籃球與籃框。
越過一群熱情尖叫的女孩子,那道纖長的背影正逐漸遠離體育館的門口,然後消失。
走廊的轉角處,彷彿依稀還印著她最後微笑的殘影,以及,那抹笑容的弧度。
斂回目光,流川楓放低身體重心在原地微蹲,速度飛快的練習著胯下交互運球,藉以收攏自覺渙散的集中力。
然而,他無力收回的,是那笑容在他心底所暈開的傷感。
[JUST TALK]
偶然間看見電視台拿來墊檔用的〈灌籃高手〉動畫,
因緣際會讓我在二手書店重新買回全套的〈灌籃高手〉漫畫,
一股執念於是翻出了N年前的舊稿(N>10)。
從已經泛黃斑駁的稿紙上再次重讀當年悸動,
如今逐字逐句的將有些模糊的鉛筆字打進電腦裡,
N年前起了頭,卻在升學壓力下沒有結尾的故事,
但願在N年後的工作忙碌中,我能把它完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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